&esp;&esp;今日喝了安神药睡过去,林海自己到外面走走。
&esp;&esp;虽然煎药端茶都有丫鬟过手,林海仍是觉得疲惫。
&esp;&esp;走到门口,就看见一个后院不该出现的人。
&esp;&esp;林海拧着眉头,眯了眯眼睛,他认得这个人,是外院的高虎,家里出门时,就是他负责组织家丁保障安全。
&esp;&esp;林海见他探头探脑,主动上去问:“你找父亲有事?”
&esp;&esp;高虎生的又高又壮,面庞被日头烤成了古铜色,腱子肉硬邦邦把窄袖短打撑得鼓胀。
&esp;&esp;他生的面容凶,光是看着就有些骇人。
&esp;&esp;看见是家里的爷,气势软下来,声音也放轻:“老爷既然歇了,小的等老爷醒了再来。”
&esp;&esp;高虎也不说明来由,行了个礼就赶紧走了。
&esp;&esp;父亲找这个人,必然不是做轻省活计,林海额角突突直跳。
&esp;&esp;当下也顾不得侍奉父亲,赶紧去找了墨条:“你找人去瞧瞧,高虎要做什么。”
&esp;&esp;墨条很想拒绝,可又没法子拒绝,只能依着林海的吩咐去做。
&esp;&esp;过了两日,墨条就哭丧着脸回来:
&esp;&esp;“爷……”
&esp;&esp;“都死了。”
&esp;&esp;都死了?是什么意思?
&esp;&esp;林海看着墨条皱在一起的脸,不敢相信:“两个姨娘……都死了?”
&esp;&esp;墨条点点头:“奴才亲眼看见高虎去过那几家,给了银子,盯着庄子上的人说,两个姨娘家人去了探望过以后心中有愧,上吊死了。”
&esp;&esp;林海不相信:“怎么可能,从城里去庄子上,朝发夕至,马车少说也要一日路程!”
&esp;&esp;家人老远赶过去劝一劝,两个姨娘就羞愧自尽?
&esp;&esp;明晃晃的借口罢了,兴许就是高虎去处置的,两个姨娘要死非要等这时候,约着一起?
&esp;&esp;墨条又叹了一口气:“除了两个姨娘,原先老爷物理的小桃和绿绮,说是失足跌到水中,淹死了。”
&esp;&esp;林海已是出了一身冷汗,大约也不必去探寻合理性了,他那日看到高虎的感觉是对的。
&esp;&esp;父亲明面上是应了母亲饶她们一命,实际上根本饶不过。
&esp;&esp;除了两个姨娘,为什么还要把两个丫头也害死?
&esp;&esp;林海只觉得一股透骨的寒意从脚底涌上来,整个身子似乎都被冻住,手脚都麻木起来。
&esp;&esp;父亲的样子似乎越来越模糊。
&esp;&esp;或许原本就是模糊的,林海只记得他大约会教导自己几句,没说过什么重话,做得好了夸一夸,强调一回孝道和光宗耀祖。
&esp;&esp;至于读书吃穿等事,几乎都是母亲在操持,林海一直觉得,林老爷应该是个温和的人。
&esp;&esp;“爷……还有一件事。”
&esp;&esp;林海以为是不是除了两个丫头,还有人意外身亡。
&esp;&esp;墨条为难的跪下去磕头:“小的们没本事,跟着的时候,被、被瞧见了。”
&esp;&esp;这点小事算什么呢?
&esp;&esp;林海勉强从被父亲的杀伐惊讶中抽离出来:“瞧见了就瞧见了,没什么大不了,你是我的人,他不敢动你。”
&esp;&esp;有了大爷这句话,墨条稍微安心。
&esp;&esp;林海再去给父亲侍疾,父子之间似乎有了某种默契。
&esp;&esp;派出去干脏活的高虎,必定会把墨条跟踪的事和父亲说。
&esp;&esp;林老爷吐出一口浓痰,语气中带着愤恨:
&esp;&esp;“你母亲心软,做什么都狠不下心,若是她狠心劝我,也不会有这种事……家门不幸,家门不幸!”
&esp;&esp;林海听得出来,父亲极为怨恨母亲。
&esp;&esp;他觉得有些荒谬,分明是父亲与姨娘们难舍难分探讨所谓房中之术,到头来还要怪罪母亲?
&esp;&esp;母亲因为这些事,都气的吃了好几回药。
&esp;&esp;见林海似乎在分心,林老爷一把抓住儿子手臂,狠狠掐进去,隐忍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。
&esp;&esp;“你以后不可心软!不可……”
&esp;&esp;林海吃痛,本能想挣脱,忽然看见林老爷手上发僵,像是鸡爪一般蜷起来,整个人仰面倒下去。
&esp;&esp;“父亲!父亲……”
&esp;&esp;林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,请大夫,喂保命丹。
&esp;&esp;好几个人看过,都说大补过剩,内囊空虚,中风淤血之症状。
&esp;&esp;针灸喂药,一连几日过去,林老爷仍旧是那个有气的活死人,都没有太大起色。
&esp;&esp;林老爷似乎不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