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嫁之将 第96节(2/2)

&esp;&esp;叶星辞同楚翊及三个属下乘车直奔城南,罗雨则带于章远奔庆王府而去。

&esp;&esp;几人在烟华楼下车,又步行前往目的地。高阔华美的楼阁灯火旖旎,将雕花窗照得透亮,映出高矮胖瘦的众生相。人影幢幢,传杯弄盏。

&esp;&esp;“为何庆王坐拥如此奢华的酒楼,而你只有一间棺材铺?”叶星辞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倒着走,望着巨大花灯般矗立于夜幕下的烟华楼,戏谑地笑着。

&esp;&esp;“是棺材铺和寿材铺,货品很全面的。”楚翊回望酒楼,无所谓道,“四哥的根基我比不了,他离宫开府时,我还没出生呢。看着吧,等我到了四十岁……会坐拥十间棺材铺。”

&esp;&esp;叶星辞哑然失笑。

&esp;&esp;说话间,抵达一处静谧庄园。门上无匾,灯火幽微,大门无人值守,俨然闲置着。叶星辞与楚翊对视一眼,同时闪避在积雪覆盖的墙根。

&esp;&esp;“街面快宵禁了。”楚翊仰视围墙,“先翻进去,否则会被巡逻的都城守备军盘查。”

&esp;&esp;叶星辞灵巧地窜上围墙,双手扒住墙头,正要纵身翻入,忽听一串整齐叠加的脚步声从墙角转过来,是一小队巡城的兵士。真是说啥来啥,他慌忙松手落回原处,若无其事地抱起手臂,背靠墙体,仰望星空。

&esp;&esp;宋卓三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,宋卓还没心没肺地感叹:“啊,好美的星星。”

&esp;&esp;入夜时分,几个男人站在墙根下,不撒尿却看星星,简直就是把“我是贼”三字刻在脑门。果然,这队兵士直扑而来,领头的按住腰刀,警觉道:“你们几个干嘛的,鬼鬼祟祟!”

&esp;&esp;叶星辞随机应变,整整粗布衣裳,绽开一个艳若桃李的笑:“军爷,把我带回家玩啊,十两银子到天亮。”

&esp;&esp;那人移开按在刀柄的手,目露鄙夷,边后退边对同伴道:“是几个站街拉客的骚包相公,还乱叫价。”

&esp;&esp;接着呵斥他们几句,快点回家,有点姿色也不能哄抬价钱、扰乱行情之类,便列队离开了。

&esp;&esp;叶星辞在三名属下竖起的大拇指中得意挑眉,一扭头,正撞上楚翊醋意横生的幽怨目光:“万一,他真掏出十两银子,你怎么办?”

&esp;&esp;“那我就说,你得一次把我们五个都带走,不单卖。”

&esp;&esp;“傻小子!”楚翊猛弹他的头,“今后不许对其他男人说些不三不四的话,不然我要打你屁股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打屁股?那得加钱。”叶星辞说着从酒馆听来的粗俗玩笑,烂漫懵懂,乐不可支。宋卓他们也笑,瞄见王爷阴冷的脸色,讪讪地解释:“王妃是从酒馆听来的荤话,不是我们教的。”

&esp;&esp;巡逻的已经走远,叶星辞左右看看,矫健地纵身翻上墙头。又垂下一条腿,助楚翊翻越。

&esp;&esp;落地之后,叶星辞游目四周,偌大的庄园空寂幽深。庭院、道路的积雪只是略铲了铲堆在一旁,地面仍有薄雪,在冷月下泛着晶莹细碎的光,犹如铺着一层银纱。

&esp;&esp;“这真有人吗?”宋卓急切道,“每间屋子都黑乎乎的,可怎么找?”

&esp;&esp;“别慌,看脚印。”叶星辞蹲下,借着朦胧月色歪头观察,“哪边的雪被踏得更实,脚印更杂,人就关在哪边。毕竟,那可是几十人,而负责抓人的打手少说得有百十个。”

&esp;&esp;很快,他朝东侧的夹道干脆一指,“这边走的人多!”几人贴墙潜行至下一岔路,他梅开二度,又观察出被踩踏最多的一条路。

&esp;&esp;楚翊看着老婆机智又认真的可爱劲儿,眼底闪过无尽的赞许和喜爱,轻声夸道:“傻小子,真聪明。”

&esp;&esp;“到底是傻,还是聪明?”叶星辞笑嘻嘻道,“你在兵书里写的么,行兵作战,必须学会观察踪迹。一条小路,被十人走过,和被百人走过,是截然不同的状态。”又到一条夹道,他继续俯身细看,指指南方。

&esp;&esp;第173章 最暗的夜,最烈的爱

&esp;&esp;片刻,几人成功摸到一处掌灯的院落,凄寒夜风送来隐约的谈话声,行酒令的嘈杂,和粗鄙的笑闹。

&esp;&esp;叶星辞无声攀上墙,露头观望。这是一套三开间的院落,庭院宽敞,有数名男子在三三两两地闲聊游荡。正房明亮,烛火映出饮酒划拳的身影。

&esp;&esp;他猜,人可能囚禁在东西厢房。但耳目众多,难以潜入。正要落地商讨对策,他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蹬在墙上借力的双腿,帮自己支撑身体,还做贼般若有似无地摸了一下大腿。

&esp;&esp;叶星辞垂眸,看见一对泛红的耳朵,像生在冬夜的奇异植物。感受到他的视线,楚翊抬头,露出略显青涩的笑意,粗布衣裳也难以掩盖那份清贵。

&esp;&esp;“放我下来。”

&esp;&esp;“哦哦。”楚翊回过神。

&esp;&esp;“很多人把守,想潜入恐怕很难。”落地之后,叶星辞搓了搓沾满积雪的双手,说出观察结果,“有几个看着身怀武艺,应该是庆王养的死士。我不确定那些百姓被关在哪,也许是厢房,也许是什么地窖之类的地方。”

&esp;&esp;宋卓从怀中摸出火折子,也从脑袋里摸出个不错的主意:“放一把火,把人引开?趁他们救火,我们混进去。”

&esp;&esp;“不妥,这庄园里有很多酒窖,还存着油料、布料、面粉,可能殃及周围民宅。”楚翊立即否决。他沉吟着原地踱步,忽而动作一滞,狡黠地勾起嘴角,“无需费心潜入,让这些看守亲自送我们进去,不就行了?我们就装成刚从里头逃出来。”

&esp;&esp;叶星辞不禁拍手叫绝,又担忧道:“万一他们重新清点人数怎么办?”

&esp;&esp;“赌一把他们先前没数过。”

&esp;&esp;叶星辞用脚拨开积雪,从冻硬的地表抠了点泥土,往楚翊脸上抹:“你太干净了,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,得惨一点。”

&esp;&esp;二人互相帮忙,把彼此的脸涂得灰扑扑,又将头发抓乱,相视而笑。

&esp;&esp;楚翊还命所有人都把怀里的兵刃埋进雪里,以免被搜出来引发怀疑。一旦行动,免不了要挨打。若对方做得过火,就干脆亮明身份,不必硬扛。

&esp;&esp;“明白。”叶星辞兴奋地咬住下唇,把这当成了一次冒险,一场战役。他率先翻入院中,接着按照计划朝大门狂奔,口中仓皇惊呼:“快跑啊,都跟上——”

&esp;&esp;“有个人跑出来了!不,好几个!”声音瞬间引起敌人的警觉,在庭院游荡的庆王府家丁迅速围追堵截,将叶星辞按倒在雪地,粗暴地反绑双手。

&esp;&esp;手腕被粗粝的麻绳勒紧,身上还挨了几脚,痛得叶星辞嘶嘶吸气。他趴在雪里扭头,见楚翊和三名属下也遭捆绑。楚翊的下巴还挨了一拳,殷红鲜血涌出嘴角,滴落雪地,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和心。

&esp;&esp;啊,别打我男人啊!

&esp;&esp;楚翊啐出嘴里的血,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摇头,示意自己无碍。

&esp;&esp;“奇怪,怎么跑出来的,快关回去!”一名男子道。几人被提溜起来,一路都被野蛮地拖拽踢打。叶星辞和楚翊被踹进东厢,宋卓三人则进了西厢,吉凶未卜。

&esp;&esp;“砰——”房门在身后紧闭,叶星辞踉跄跌倒,撞到一个人,那人呜咽着瑟缩。屋里漆黑一团,双眼适应黑暗之后,才发现四周影影绰绰有不少人。或坐或躺,都被绑着,头套麻袋。

&esp;&esp;阴冷的空气中浮动着骚臭味儿,有人吓尿了裤子。

&esp;&esp;“逸之哥哥!你还好吗?”叶星辞凑到楚翊身边。他竭力蜷缩身体,居然把臀部从反绑的双手间一点点挪了出来。楚翊试图效仿,但远不及少年的身体柔软,失败了。

&esp;&esp;“你受伤了吗?”楚翊急切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