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嫁之将 第163节(2/2)

&esp;&esp;塘骑的旗帜不再疯狂摇动。

&esp;&esp;旗枪全倒了,是被杀了!这表示敌人已突进至一里之内!

&esp;&esp;烟尘滚滚,天与地一片混沌。万马奔腾之声,如雷霆伏地滚动。军阵堪堪列成,刚放了一轮箭,朝廷的重骑已突至眼前,喀留的骑兵和战阵瞬间被冲散。

&esp;&esp;“杀——”

&esp;&esp;重骑反复冲阵,将战阵撕开一道又一道缺口。轻骑继续冲击逐渐四散的战阵,步兵紧随其后。

&esp;&esp;喀留军日常操练都是五伍为阵,一旦溃散,散兵难以再次结阵,唯有各自逃命。跑得过马和箭,便能侥幸生还。若没死在路上,顺利回家,则再也不会归建。

&esp;&esp;故而,溃败近乎于覆灭。

&esp;&esp;呼喝、呐喊与战马嘶鸣交织在一起,宛如一曲激昂的战歌。

&esp;&esp;眼见溃不成军,前军主将放弃指挥。然而,来不及后撤,便被一马当先的神勇少年挑于马下。

&esp;&esp;马蹄踏碎他的胸膛。他怔怔凝视少年驰骋的背影,咽气之前,用喀留话说了句:“好枪法……”

&esp;&esp;“肯定是在骂我吧。”叶星辞遗憾地瞥了那人一眼,与同伴驰向喀留的中军大阵,不去在意丢盔弃甲、望风而溃的士卒。

&esp;&esp;他的目标不是攒人头升官,而是夺了对方的帅旗,摧毁指挥,进而结束这场交锋,尽量减少伤亡——不论敌我。

&esp;&esp;在骑兵的反复冲击下,大阵逐渐土崩瓦解。喀留兵开始散逃,被己方督战的砍杀。然而没用,越砍逃得越多,一传十、十传百地逃,兵败如山倒。

&esp;&esp;陷阵之后,叶星辞左右挥刺,直冲正中设有高台的战车,那是主帅以旗号指挥阵法的所在,也是战场的心脏中枢。

&esp;&esp;突然,斜刺里杀出一将,挥刀砍来!

&esp;&esp;叶星辞在疾驰中侧身格挡,眼前闪过一张有点眼熟的脸。哦,是和谈时羞辱他的那个,什么啊咧……昂烈!

&esp;&esp;金铁交鸣过后,魁梧的男人淫猥地舔舔嘴唇:“呦,这不是嘴上功夫相当了得的小美人儿么!”

&esp;&esp;“手上功夫也不弱!”叶星辞眼神锐利,冷冷打量对方,寻找薄弱之处。长枪寒光流转,气势如虹。枪尖所指,仿佛能洞穿一切。

&esp;&esp;男人挥刀又砍,叶星辞催动战马,只躲不攻,冷静观察。论力气、臂展,他都不及对方,不能陷入鏖战。

&esp;&esp;当男人再度抡起长刀攻来时,叶星辞竟迎刃而上,柔韧的腰肢向后一弯,躲闪的同时枪出如龙!

&esp;&esp;嗤——

&esp;&esp;一枪刺在对方腋下战甲的间隙,顺势一拧一挑。男人惨叫坠马,叶星辞纵马从其头顶掠过,俯身挺刺,一枪封喉。

&esp;&esp;“下辈子别再轻敌了。”

&esp;&esp;他冷瞥一眼对方的尸首,比枪尖更锋利的目光移向大阵中心。战车已空,主帅与几个将领正在掩护下突围。

&esp;&esp;“把旗砍了!”叶星辞高呼。

&esp;&esp;见同袍都忙着抢人头,他只好策马而上,拔出佩剑斩断旗枪。

&esp;&esp;帅旗一倒,喀留兵彻底溃散。大部分被堵截回来,放下兵器,不再反抗,成为俘虏。见有人要杀俘领功,叶星辞厉声喝止:“住手!降者不杀,否则要出乱子!”

&esp;&esp;此刻杀俘,会让已经放弃抵抗者重拾兵器,造成无谓的伤亡。

&esp;&esp;终于结束了。

&esp;&esp;叶星辞将敌方帅旗挑起,卷了卷塞进护心镜,这可是自己的战利品。

&esp;&esp;刚松了口气,忽见己方一队骑兵飞马驰来,去追突围的敌军将帅,口中疾呼:“主帅有令,追上喀留世子,不论生死!”

&esp;&esp;闻言,叶星辞亦纵马狂追,目标是甲胄最为华丽的那人。广袤的原野上,两队人马一逃一追,卷起阵阵尘烟。

&esp;&esp;他爷爷的,若是雪球儿,须臾便追上了!

&esp;&esp;距离越缩越近,敌人只得分出一队人马来断后。再不上没机会了!叶星辞心一横,借着战马飞奔之势,将手中长枪飞刺而出。

&esp;&esp;这一枪,正中喀留世子的后心,穿胸而过。他猛然前倾,飞坠落马,被钉在草地。枯黄的草,绽开血色。

&esp;&esp;喀留主帅大惊,不再逃跑。顽抗片刻,被生擒了,对着世子的尸体痛哭流涕。

&esp;&esp;叶星辞从尸体身前拔出长枪,用披风擦拭枪杆粘稠的血,同袍都震惊地打量他。阳光映在血色枪尖,晃得他眯了眯眼。

&esp;&esp;太好了,战事平息了。

&esp;&esp;这时,叶星辞看见于章远朝自己驰来,嘴里喊着什么“伤了”。

&esp;&esp;终于,听清了,是郑昆受伤了!他心跳停了一瞬,忘了上马,一路狂奔回方才的战场。大地浸了血,有些泥泞。他踉踉跄跄踩在上面,指尖发凉。

&esp;&esp;郑昆仰靠在宋卓肩头,脸上干干净净,没有血污,也没有血色,嘴唇灰白。右大腿的刀伤在涌血,像有人埋伏在伤口里使劲往外泼水。

&esp;&esp;司贤流着泪,用手去按,用布去勒,却止不住。

&esp;&esp;“怎么办,止不住,止不住啊……”

&esp;&esp;叶星辞干张着嘴,声音比郑昆先一步死去了,双目圆睁,惶然地流泪。他攥住郑昆的手,那掌心惨白如纸,他的脑子也一片白。

&esp;&esp;郑昆喃喃地说,好渴。

&esp;&esp;原来,失血会口渴。司贤找来水,喂他喝了一点。

&esp;&esp;郑昆又说好冷,于是大家拼命往他身上盖东西,叶星辞的战利品——喀留军的帅旗,也盖了上去。他抱紧郑昆,好像这样,血就流得慢一点。

&esp;&esp;“你别自责,我……我喜欢随你征战,闯荡……好有趣……”郑昆平静地望着叶星辞,这个上司、朋友,骗子团伙的主心骨,“活出个人样来,和九爷好好的……可也别辜负了大齐的社稷……”

&esp;&esp;他虚着眼,仿佛下一刻就要睡着了,声音也如同呓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