赝太子 第255节(2/2)

&esp;&esp;“别说百年,就是你上任的宜云府,还有多少人念你好?”

&esp;&esp;祁弘新不禁一怔,只点了点头,一声不出。

&esp;&esp;赵总督又说着:“每年省纳,上次你给俞总督的礼,薄了点,大家也清楚你的情况,不计较,但是为什么还要写诗讥讽?”

&esp;&esp;“祁年兄,路不能越走越窄,听我劝,你年纪也差不多了,就告老回乡吧,免的最后没有下场。”

&esp;&esp;赵总督说到这里,不无伤感摇摇头。

&esp;&esp;祁弘新表面平静,心里翻腾得厉害。

&esp;&esp;“你为什么不说话?”赵总督突然之间发火了:“我说的不对么?”

&esp;&esp;“你说的一点也不错。”祁弘新一叹,突然之间眼红了。“人家是日莫途远,而我是日莫途穷,故倒行而逆施之。”

&esp;&esp;“我是有罪的人,有人就是看准了这一条,处处堵路,叫我寸步难行。”

&esp;&esp;“要是我不倒行逆施,我连一纸都出不了衙门。”

&esp;&esp;“你是我同年,这时还说掏心话,就不枉了同年一场……”祁弘新平淡的说着,说到此处反没有泪,端茶呷了一口:“既我得不了上意,不能入得庙堂,那我就努力为民作点事,从不期望百姓记得我。”

&esp;&esp;“若是我有什么不测,还请看在情分一场,照顾下我的妻儿。”

&esp;&esp;赵总督听了,怔了许久,也觉得无话,立起身来,将两个箱子打开:“既然这样,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。”

&esp;&esp;箱子里是银子,都是官银,还带着银霜。

&esp;&esp;虽然比预期少,只有六千两,但在灭蝗的关键时刻,在顺安府府库已空的情况下,祁弘新还是松了口气。

&esp;&esp;起码这几天不至于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了。

&esp;&esp;祁弘新知道这钱虽少,总督其实还是担了点关系,当下朝着赵总督一躬到地,感激:“下官替顺安府的百姓谢过总督大人!”

&esp;&esp;“行了,既已有了银子,就速速回去吧。”心情有点复杂,不想看这张脸的赵总督挥手说。

&esp;&esp;祁弘新也不多说,深吸了口气,让随行的郡兵将这六千两银子分散带着,一路又奔驰回了府城。

&esp;&esp;回去祁弘新立刻吩咐:“让县令们下午来衙门开会,就说我会拨银,让他们准备治蝗。”

&esp;&esp;差人应声而去,虽一夜没有睡,极是疲惫,祁弘新还是毫无睡意,用了点饭,就到了书案,直接铺开一张纸,提笔写起了奏折。

&esp;&esp;正如祁弘新对总督说的,顺安府的镇压事件,他都揽在了一人的身上。

&esp;&esp;但除了这件事,他还上书朝廷,将府内亏损严重已经没办法再运转的事,与一同写了。

&esp;&esp;写完,细细看了,时间已经不早了,祁弘新索性只用了点饭,端坐在椅上闭目养神,似乎只一会,就有仆人提醒:“老爷,县令们都来了。”

&esp;&esp;祁弘新抵达了花厅,见人都来了,一方面说请坐,一方面沉思着望着窗外,县令见上官这样,都没人言声。

&esp;&esp;半晌,祁弘新方自失地一笑,说:“你们都看见了,我去化缘,只化了六千两银子,只能给蝗灾可能最严重的县用。”

&esp;&esp;说着点了三个县:“我现在一文也不留,全部拨银给你们,你们直接开始治蝗,也不必留会了。”

&esp;&esp;这几个县令没想到知府大人竟然真求到了拨银,也是心里一松,拿了银子就匆匆回去,开始调集民工。

&esp;&esp;祁弘新目送着他们离开,沉默片刻,又说:“至于别的银子,我已经上书给朝廷,言明了府内亏损严重已没办法再运转的事。”

&esp;&esp;一听这话,官员们都被祁弘新这位新知府的操作给惊呆了。

&esp;&esp;在此之前,因目睹或是耳闻了祁弘新下令屠杀闹事百姓的事,他们对这位屠夫知府都有一些畏惧,在今天吩咐灭蝗时,都不敢有丝毫反对,但听到了祁弘新竟然上书朝廷府内的亏损,这些官员都坐不住了。

&esp;&esp;有人直接惊着:“大人!您、您怎能直接上书朝廷?”

&esp;&esp;“这事报与朝廷知道,定会追究责任,您是一府官员之首,若追究责任,您就不怕……”

&esp;&esp;祁弘新坐在上首位置,这时忽然激烈咳嗽起来,这一阵咳嗽,不仅打断了官员的话,而且也让下面坐着的这些人,终于发现,这个从一来到顺安府就各种冷硬命令的男人,已是老了,不仅老了,看起来身体还不好了。

&esp;&esp;“怕?”咳嗽完,用手帕掩饰擦拭了一下,祁弘新将手帕捏在手里,扫看了众人一眼,淡淡说着:“我现在,还有什么可怕可忧的呢?”

&esp;&esp;第448章 黑矿

&esp;&esp;府城·酒肆

&esp;&esp;楼下坐着几十个人,成群,二三楼屏风相隔,特别是三楼,地板桐油擦得锃亮,此刻正是中午,一个女子细细唱吟。

&esp;&esp;“这么说,祁知府上午从省城回来,带回了银子?”在角落雅座上,苏子籍坐在桌前,将一杯酒推过去,同时问着。

&esp;&esp;“谢大人赏!”什长将酒一饮而尽,继续说:“正是,凌晨时,他带着数个郡兵骑马连夜奔驰到省里,向总督大人去哭银。”

&esp;&esp;“在总督府是什么情形,我们几个因没办法跟进去,所以不知,但祁知府第一次出总督府时,边走边哭,随后又被总督府的人叫了回去,等再出来时,已带了两箱银子出来。”

&esp;&esp;苏子籍脑海中闪过祁弘新黑瘦又挺直的模样,实在有些想不出,这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一块又臭又硬石头的人,边走边哭是什么场景。

&esp;&esp;只一想,就下意识打个冷战,可见这举动多么不符合自己的印象,也难怪连与祁弘新关系不怎么样的赵总督也被眼泪惊到,到底给拨了银。

&esp;&esp;“本以为祁弘新杀伐决断,没想到,倒能折能弯。”

&esp;&esp;“但看他十几年都在知府上打转,固然有出身缘故,也可能与性格不会或不愿钻营有关。”

&esp;&esp;“此人这番作态,为了什么?”

&esp;&esp;苏子籍感叹,不禁为自己这几天为这一人,几次有复杂心情而无语。

&esp;&esp;“再等等吧。”苏子籍对自己这样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