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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就看见路侧几乎挤满了牛车，太孙府门庭若市，进进出出的人，都是官员儒士，看他们脸上模样，明显都是来庆贺，更有着奴仆之流，在街道酒店里烤火喝酒，个个红光满面。
&esp;&esp;他让车夫行得慢一些，车夫立刻应了。
&esp;&esp;其实都不必故意行得慢，这一整条路，现在都人满为患、车满为患，若不是太孙府的人时刻在帮忙空出路来，过往的牛车根本就无法挤过去。
&esp;&esp;车里的人看了一会，就沉声说：“继续走吧。”
&esp;&esp;随后牛车放开了速度，在路过这段路后，到了开阔地，拉车的牛立刻撒开了蹄子，朝着前面快速行去。
&esp;&esp;不久，这辆牛车就抵达皇宫的宫门外。
&esp;&esp;宫门口早就有人在等候，穿着打扮，一看就是品级极高的太监，凡是在宫里做事的人，就没有不认识这名太监的，乃是过去在皇帝身侧极是得脸的赵公公。
&esp;&esp;守门的侍卫有点好奇看了一眼从牛车上下来的老者，顿时恍然，原来是钱阁老！
&esp;&esp;钱圩钱大人！
&esp;&esp;钱阁老入夜后入宫也不是第一次，所以也不敢多问，目送着钱阁老被赵公公引着入内。
&esp;&esp;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，一路走来，跟着大太监的钱圩悄悄打量周围，总觉得往日里巍峨雄伟的皇宫，竟还不及太孙府来得热闹！
&esp;&esp;虽然五步一岗、十步一哨，行走的过程中，也遇到一些太监、宫女，但这种空荡荡毫无人气的感觉，却缠绕在钱圩的心头。
&esp;&esp;突然之间，钱圩想到了刚才喝酒，自己学生“人心遽属太孙”那句酒言，虽自己呵斥了，却不由浮现在心中。
&esp;&esp;“就算是天子，也逃不过世态炎凉么，人还没有走，茶就有些凉了。”
&esp;&esp;钱圩才寻思着，跟着两个太监接引，踅过一段路，渐渐宫殿道路都有些破落了，四周静得鸦雀无声，看着周围环境，钱圩隐隐有些不安。
&esp;&esp;他作阁老，皇帝信任的臣子，过去不止一次在夜里被召见，这等事其实也不算是稀奇。
&esp;&esp;但对这个大臣来说，过去来过很多次，却从不曾被带到过这里。
&esp;&esp;这是哪处宫殿？
&esp;&esp;虽是宫殿，但皇上召见臣子，竟要在这里召见？
&esp;&esp;等近了，看到了殿名，勤华殿……他才恍然，原来是这里。
&esp;&esp;这里倒也不是一直弃之不用，多年前似乎也在这里召见过臣子，莫非这里是皇上缓解情绪的地方？
&esp;&esp;虽看着不像常用，但人人都有秘密，皇上更不必说，钱圩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后，就不敢再多想，只跟上前面太监的脚步。
&esp;&esp;才走上台阶，三人就提着药箱，从里面低头退出来，这三人都是有品级的太医，钱圩倒是有些印象。
&esp;&esp;看来，皇上最近是搬到这里小住了？
&esp;&esp;钱圩没说话，三人朝钱圩匆匆点头，就走了下去。
&esp;&esp;赵公公则让钱圩慢几步跟着，快步进去，对着里面的人说：“皇上，人来了。”
&esp;&esp;不一会儿，他才出来，示意钱圩进去。
&esp;&esp;这一进去，钱圩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。
&esp;&esp;钱圩顿时心里咯噔一下，立刻朝座椅上看去，就见坐在那里的人，虽强打着精神，可看起来似乎憔悴了许多。
&esp;&esp;本就年岁不小了的皇帝，此刻连眼眸都已暮色沉沉，看起来就像是风中的烛火，怕风大一些就要将其吹灭了。
&esp;&esp;这样的皇帝，是钱圩过去从不曾见过。
&esp;&esp;“皇上……”
&esp;&esp;拜下唤这一声，钱圩几乎落下泪来：“几日不见，皇上龙颜憔悴至此，真出臣预料之外！”
&esp;&esp;钱圩说着，油然而生一种心酸，不仅为皇帝，也为自己，当年都曾年轻过，现在，却都已老了。
&esp;&esp;皇帝的喉结动了一下，睁开眼，抬了抬手：“你来得倒不算慢，起来吧，年纪也不小了，给钱爱卿赐座。”
&esp;&esp;钱圩忙谢恩。
&esp;&esp;等钱圩坐下后，皇帝叹息一声，才说：“朕这次唤你来，也是因有些心里话想与人说说，但能说知心话的人，大多都已不在了。你呢，从几十年前就跟着朕做事，朕一向是信任你……就怕你嫌朕深夜唤你来，却说这些琐事……”
&esp;&esp;听到这话，钱圩的眼泪差点又涌出来。
&esp;&esp;“皇上，能跟随您，是臣几十年前做得最对最值的事。您是何等身份，愿意与臣闲谈，莫说此刻还不是深夜，便是深夜，臣也会第一时间应召听候，岂敢有丝毫迟疑呢？”
&esp;&esp;第1089章 天罗地网
&esp;&esp;“如此甚好，甚好。”皇帝再次点头，目光望向了大殿外，仿佛看虚无缥缈的存在。
&esp;&esp;“朕对当年太子的事一直很后悔……”良久，皇帝慢慢说着，声音带着些悔恨，更有气力不足的虚弱。
&esp;&esp;“……现在，把应该给他的，都还给了太孙了，朕这心，也终于好受了一些。”
&esp;&esp;皇帝所说的“他”，钱圩很清楚，是指太子。
&esp;&esp;这事，若放在往日里，钱圩也不想听，毕竟太子的事，他是全部清楚。
&esp;&esp;可现在，一眼看上去，皇帝又瘦了些，满脸皱纹，显的憔悴和虚弱，太孙已是册立了，在这样重要而特殊的时刻，皇上想到了当年的事，合情合理，想找人倾诉，也十分正常。
&esp;&esp;正如皇帝所说，能听他说这番话的人，基本都没了，便还有，也不适合听这番话。
&esp;&esp;钱圩还真是最合适的人选。